性归性，牛奶归牛奶

继续着土耳其导演塞米 卡普拉诺格鲁的约瑟夫三部曲的第二部《牛奶》，这部片子可以看做第一部的前传，讲述了关于约瑟夫青春期成长的故事。约瑟夫的红色轿车换成了红色三轮车，家还是那个家，有些人就出现一次再也没有出现（暗恋对象，书店女孩等），第一部中打井的人在这里出现，冥冥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与第一部相比第二部显然在意境导演的处理更加松弛和饱满多了。可以看到，在塞米的作品里蒙太奇基本上没有了用武之地，而对于人物的塑造他自有着自己的一套，那就是假如你要去塑造一个人，你便不要去塑造他，任由其发展。这就是为什么在影片中看不到任何具体的形象，取而代之的是人物在环境下的飘忽感，这或许是塞米正在寻找的一种关于人的状态。

在《牛奶》中，青春期的主题似乎成了性启蒙期。和第一部一样的手法，从影片的开场导演就开始做了一个寓言式的主题交代，一个女人被倒吊在大树上，底部是滚烫的牛奶，然后经过声嘶力竭的咳嗽一条蛇从她嘴中吐出，为什么身体里有蛇不得而知，但是这应该是土耳其当地的一种救赎方式。在古代神话中，女性和蛇之间有着互为隐喻的关系，而且是直指性和欲望的。

而放到约瑟夫个体上关于性启蒙和觉悟还有更为具体的细节。约瑟夫热爱写诗，一开始出现的黑衣女孩是约瑟夫的暗恋对象，在和女孩在一次郊外的交往中，通过一个屋子的天顶约瑟夫看着女孩从天顶上走过，隔着玻璃，女孩身材曼妙，是一条优雅的曲线，约瑟夫对女孩的美好想象这个时候埋下伏笔。而这个时候是懵懂的，处于暗恋阶段。约瑟夫把对女爱的爱慕之情以诗的形象记录下来，并在一本期刊杂志上发表。但是约瑟夫关于性的真正启蒙在这个年龄上恰恰是通过母亲来实现的。

而在影片中关于性的启蒙的象征物是落在母亲的线索之中，首先是母亲在屋内发现一条可能灰色的毒蛇并让约瑟夫处理，出现蛇看似一种不祥的预兆，于是约瑟夫请来了一个老人出现了影片开始时纸条放牛奶中烧的仪式，而这个蛇的出现是在母亲与火车站站长的初次相识之后，母亲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而约瑟夫也会在家中发现男性的皮鞋，一向操持家务和卖牛奶的母亲会忘记关煤气和卖牛奶，这显然是处于一种恋爱中的状态。当约瑟夫发现母亲没有送牛奶之后，在回家的路上开着车就开始晕厥，牛奶洒了一地，而晕厥中的约瑟夫从嘴里开始冒出白色的牛奶，这是不是可以看成一种脱离乳臭未干状态的一次象征，因为性意识的开始就代表了少年的结束。而另一次的出现是约瑟夫怀疑母亲和站长有人染开始跟踪站长到了河边，在河边发现母亲一个人走近芦苇丛中，而跟中上前并无发现行踪，但在河边发现了一只巨大的鲶鱼，这个鲶鱼在这里变成了一个性器官，性的意识开始变得具体。当约瑟夫把鱼带回家中站在母亲面前的时候，母亲正在拔着一只鸭身上的毛，漫天的白色羽毛在母亲边上飞舞，这个时候的母亲如圣母般美丽，只是这羽毛毕竟不是圣物，还只是最普通的生产资料，鸭毛而已，生活还是归于生活。

所以在影片中所有的一切都逃离不出生活的魔掌，导演就是在生活中完成着生活。约瑟夫和母亲靠着传统的手工劳作生产牛奶，但显然巨大的工业机器已经在当地横行（工地的车，起重机等），工业的生产模式很快取代了传统的手工作坊，在影片中导演有着一种悲悯之心，但也不试图解救，工地里有和约瑟夫一样热衷于写诗的青年，有着纯净的心理，但迫于生活无法挣脱身上的泥土和头上的安全帽。高中毕业后的约瑟夫在生活的无奈之下，顺理成章地也成为了工地工人中的一员，这个时候的约瑟夫终于成全了母亲的话，维持生计，在黑夜中约瑟夫抽着烟，头上的照明灯照向远方最后慢慢照进镜头，一片的苍白，这种无力的苍白像是一种呐喊又像是一种妥协一直持续了几分钟，最后苍白慢慢消失剩下的约瑟夫独自站在黑夜中。

最后，爱情归爱情，性归性，牛奶还是得归牛奶，所有人都逃不过现实。

导演给的自由是一种无自由，一种悲观的清醒，一种逃不了的宿命。

这无声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