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er

夏天啊夏天

第一场

外景 屋子前面的大片空地--下午 夏天

    两个小朋友A,B嬉笑着将自行车往前抬，扔到泥潭里。

    这时候项朋冲过去想要把自己的自行车抢回来。

    站在项朋前面的看着自行车的三个小朋友发现项朋要去抢，就马上转身，张开手臂，聚集起来把项朋往前推。

    项朋后退几步，然后又弯起手臂冲过去，用手去试图拨开其他小朋友，眼睛发红（喊着）“还给我！”

    扔完自行车的A,B拍拍手，转过身，开心地看着项朋走过来，A说：“想要么？不给你，有本事过去拿啊。谁让你不是和我们一个村的了。”

    项朋经过几番推搡之后已经有些疲软，后悔，无奈，愤怒，红着眼睛含着泪瞪着对方喊：“我有什么办法啊？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nie nie nie nie nie,我们走。”A扭曲着脸不耐烦地说。挡住项朋的小朋友将项朋一推，跟着A，B走的方向都走了。一个年纪小的小朋友停住转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身跟着走了。

    项朋（抽噎着）瞪着他们走远，慢慢走到泥潭里把车艰难地拉上来，骑上自行车，缓慢地往前蹬，骑走了。

第二场

外景 回家路上--傍晚

    项朋从学校走回家。看见婷婷蹲在卖炸炸的她母亲的后面写作业。微笑着跑到婷婷的后面，拍一下她的后背，说：“婷婷，走吧？”

    婷婷向后看见项朋，笑了一下，就拿起作业本和笔，和她母亲打了声招呼：“啊妈，我去项朋家里写作业了。”

    项朋：“我帮你拿吧。”项朋伸出手接过婷婷的作业本和笔，他们一起走进了快餐店。

内景 快餐店--傍晚

    他们面对面在项朋专用饭桌上坐下，项朋拿出书包里的作业本。

    饭店隔着马路对面的棉纺厂大门口的“格莱美服装有限公司”大金字把傍晚的光射进背光的饭店，显得饭店里面的采光有些暗。从里往外看，项朋母亲的黑色剪影和顾客们的剪影在一片金色的背景里摇晃着。

    项朋看见婷婷先拿出写字本，说：“你先写字啊？那我也先写字好了。”项朋换了本书，从书包里拿出写字本。

    项朋和婷婷一起趴在柜台上写字。

    婷婷忽然说（但还是低着头写字）：“我妈妈明天开始不来卖炸炸了。”

    项朋(有些惊讶)抬起头看向她：“啊？那你以后还来我家玩吗？”

    婷婷依然低着头写字，摇摇头：“我妈妈要接我回去的。”

    项朋（有些呆住）：“哦。”低下头来继续写字。

    （一个跳接，外面反射进来的光开始消失，房间里变得有些昏暗）有人把电灯打开。项朋和婷婷还在写作业。

    外面传来婷婷妈的叫喊：“婷婷，回家了。”

    婷婷：“哦，来了。”连忙收拾东西。

    项朋停下作业，看向婷婷，不知道说什么。

    婷婷看了看他，笑了一下，招招手，说：“我走了。”然后跑出了门外，婷婷妈就在门外等着。她坐上车。

    项朋跑到门口，看着婷婷离开，然后走回来继续写作业。

第三场

内景 饭店里--中午

    项朋尾随着跑前跑后的母亲：“妈，我想去隔壁村玩。”

    母亲端着菜忙着往前走，用挂在肩上的毛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吸了下鼻涕瞪着眼看项朋：“玩什么玩，没看到妈妈这么忙吗？怎么这么不懂事？都不来帮忙还想出去玩？”

    项朋（脸开始扭曲）：“玩一下又没事呵。”

    母亲：“没看到我这么忙吗？你走了旁边的小店谁来看啊？”

    项朋（期待的表情转为无奈）走过门(饭店与隔壁房间打通)，坐到隔壁小店的椅子上，脑袋往右一歪，隔着玻璃柜台还有柜台上排列的香烟，看着外面的亮光世界。外面的亮光世界也不过是工人们来来往往。稍远处的马路上有车路过，还有一辆纹着“温州乐园”广告的公交车。再远处的棉纺厂大门口的“格莱美服装有限公司”大金字的反光格外的刺眼。

    项朋低下头，搓搓手指，将指甲里的东西一点点抠出来。抠完然后脑袋往右一歪，继续看向外面。随后项朋又看到玻璃柜台边的铝框上的污渍，伸手将它一点点抠下来。

第四场

内景 小店--中午

    项朋抽出柜台下面的抽屉，拿出没有SIM卡的老式触屏手机，抽出触屏笔，点开照相机。先是对着柜台拍了一张，然后又把它删掉了。对着地上的蚂蚁拍了一张，两张。然后站起来对着外面的天空拍了一张。

    和项朋年龄相仿的女孩从马路对面走来。跟在她旁边的是她的妹妹。她们的衣服没有那么干净和整洁。妹妹的脸很可爱，尤其是上噘的嘴巴。但她的脸给人一种没洗干净的感觉，就好像吃了冰激凌，残渣留在脸上和嘴角，没有擦干净一样。

    女孩牵着妹妹的手，绕过外面的柜台走到项朋的左手边，瞪大眼睛有些谨慎:“这里有餐巾纸吗？”

    项朋从右边的玻璃香烟柜的最底下的一串餐巾纸里拿出一包递给女孩，“一块钱。”

    女孩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钱递给项朋。

    项朋把餐巾纸递给她，顺便把一块钱塞到柜子缝隙里。

    妹妹盯着项朋手里的手机，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啊？”

    项朋举起手机转了转，提高一些声音：“手机。”

    妹妹：“可以拍照吗？”

    项朋看着她：“可以啊，喏。”项朋打开拍照功能，然后转过手机把屏幕给她看。

    妹妹笑起来，露出一颗颗小门牙，眼睛微眯，两只手在空中舞出花样，用一种甜甜的略带羞涩的声音说：“那可以给我拍一张吗？”

    女孩马上用手一拉，小声责备的语气，带着一些外地口音：“你干嘛啊？别人还要做生意呢，你干嘛…”

    项朋打断她的话：“要拍吗？”

    妹妹有些高兴：“要拍要拍。”

    女孩无奈：“好吧好吧，就一张哦。”

    项朋举起手机瞄准妹妹。

    妹妹突然一只手在上一只手在下举起，倾斜着头刚好在两只手之间，笑着喊出：“我是傻瓜。”

    女孩皱起眉头拉了一下妹妹：“你干嘛说自己是傻瓜啊？在家里玩说说就算了，干嘛在外面说自己是傻瓜啊？”

    妹妹落魄又无辜地放下手看着女孩。

    项朋被这一幕逗笑了。

    妹妹：“那说什么啊？”

    女孩：“其他什么都可以啊。”忽然想到，拍拍妹妹“说茄子，茄子。”

    项朋放下手机：“不行，就要说我是傻瓜，要不然不拍了。”

    女孩生气：“哪有这样的啊？”女孩扭曲的脸一下子恢复正常：“那我们不拍了，咱们走。”说着就拉起妹妹的手准备要走。

    妹妹开始不情愿，开始上下蹬脚。“en~不要嘛，我想拍！”

    女孩为难：“拍什么拍啊，人家叫你说傻瓜你还拍。

    妹妹：“我想拍。”

    女孩无奈：“好好好好，你去拍啊。”

    项朋举起手机对准妹妹嬉笑着说：“说我是傻瓜。”

    妹妹一下子笑起来，摆出刚才的动作：“我是傻瓜。”

    项朋笑着拍了一张，转过手机给她看。

    女孩也凑过来看。

    妹妹张着嘴略有所思。

    女孩看完，将手伸过去拉住妹妹：“好好好，拍完了，咱们走吧。”

    妹妹又急了，扭动身子：“en~我还想拍。”

    女孩发怒了：“拍什么拍，跟我回家！”

    妹妹：“en~”然后开始上蹿下跳，开始要哭起来。

    项朋：“那你就给她拍嘛。”

    女孩：“那你不要让她说她是傻瓜。”

    项朋：“好吧好吧。”

    于是项朋给妹妹拍了一些照片，给女孩也拍了一些。

    女孩：“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项朋：“我妈妈在隔壁啊。”

    女孩：“那你没有人玩吗？”

    项朋不知道怎么答，眼睛看向外面，又看到地面。

    女孩：“厂里还有很多我朋友，下次带过来和你一起玩怎么样？”

    项朋：“好啊！”

第五场

内景 小店里--晚上

    女孩在外面伸出头来：“项朋。”

    项朋坐在小店的椅子上头向外看看到了他们。女孩带了一批孩子过来。他们有的扣扣鼻屎，有的手插裤兜里转过身子看着马路，有的直勾勾地看过来。项朋赶紧绕过柜台跑出去和他们会面。“都来了吗？”

    女孩：“他们都来了。”

    妹妹在她旁边看着项朋。

    项朋：“那我们来玩游戏吧。”

    女孩：“玩什么游戏？”大家都凑过来。

    项朋：“唔…”

    有一个男孩说：“玩这个吧？”说着将一只脚抬起来用手抓着，单脚跳，向前面一个人撞过去。前面一个人马上做出相同的姿势做出反击。

    “好好，就玩这个吧。”又有一个小朋友看着项朋说。

    项朋皱起脸，看看女孩，说：“不玩这个吧，等一下会摔倒的。”

    女孩：“诶啊，没关系的了，摔一下又没关系。来玩吧？啊？”

    项朋看看旁边的小伙伴都看着他，没办法，“那好吧。”项朋将一只脚抬起，用手抓着。看向其他人。

    女孩将妹妹用手拉到一边：“你到旁边去，等一下撞到你了。”

    妹妹：“我也想玩。”

    女孩：“玩什么玩，等一下摔倒了又要哭。”

    一个小朋友说：“开始了吗？谁坚持到最后谁赢。”

    大家：“好。”

    项朋看着对面开始有人在撞对方了，他就向女孩撞去，女孩笑了，也向他撞过来，不分胜负。旁边一个小朋友向项朋撞来，项朋没注意，往前一个猛跳，转过身单脚跳追向那个小朋友。

    快餐店前面用来照明马路的路灯发出明亮的橘黄色，照在每个小朋友的笑脸上。每个人都在光里手舞足蹈。有人脚落地了，不甘心，还是追过去将对方推一推。

    妹妹在旁边慌了，跑到女孩那里，用手抓住女孩衣角：“我也想玩。”

    女孩用手甩开：“走开。”向前跳去。

    项朋第一次玩这么激烈的游戏，有一些小胆怯，但是明显很开心。他小心地看着周围，找机会，然后撞过去。将他撞倒。项朋开心地笑了，看着那个撞倒的小朋友站起来。那个撞倒的小朋友开心也有些不满，扭动着身子站起来挥舞着手走到了旁边。

    “你们在干什么啊？”项朋的母亲站在快餐店门口对着他们喊道。“项朋，过来。”

    小朋友听见声音都停下了。

    项朋犹豫地走过去。

    母亲弯下腰小声地对他说：“干嘛把那些外地小孩带过来啊，等一下东西都被他们偷了。不要和他们玩，人玩坏了。”

    项朋不耐烦：“怎么会啊。玩一下又没事啊。”于是又走回到小朋友里面。

    小朋友看着项朋的母亲。

    母亲瞪了一眼项朋：“项朋！”努起嘴，“还不快过来，还听不听话了？”

    项朋：“玩一下又没事额！”

    母亲提高声音：“快点。”然后看看那些小朋友，带着当地方言的味道对他们说：“你们不要在这里玩。这里不给你们玩的。这么晚了你们父母都不担心的啊？”

    女孩看看项朋。

    项朋看看女孩。

    女孩转过头来带上妹妹“走。”

    大家都默默散开走了。

    项朋气愤地走进了快餐店里。

第六场

内景 快餐店--傍晚

    电视上播放着奥运会的跳水节目，中国跳水运动员即将跳水。快餐店里顾客三三两两。

    项朋转过头隔着过道和一个年轻打工者说：“原来中国队跳水也挺厉害的嘛。”

    年轻打工者笑着：“是啊，中国跳水队可是中国体育的王牌，我看这次熊倪这次有戏，下落姿势挺优美的，向前翻腾3周半屈体完成的很好。”

    “哦哦。”项朋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转回头去。

第七场

内景 小店--午后

    项朋的母亲走过来，看到项朋坐在小凳子上看着外面。“坐到外面去吧，外面凉快点。”说罢伸手想要碰凳子。

    项朋看着地面，面无表情，手向后放抓住椅背，身子一抬，往更里面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