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哈晓光 林涛和叶茜揣着两本鲜红的结婚证，登上了赶往林涛老家的渡轮。几年没回来了，故乡的变化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新式楼房和乡办工厂随处可见，再也不是他记忆中江南小镇的样子。 一进门，一大家子亲属热情而好奇地看着这位大城市来的儿媳妇，爷爷坚持用当地古老的习俗操办婚礼。姐姐、表哥等年轻人则不以为然，认为这些已经过时了，坚持办成流行的新式婚礼，讨论在大伯和表哥的争吵中不欢而散。 晚饭后，母亲拉着叶茜的手，打心里喜欢这个城里女孩，夸她比照片上好看，掏出祖传的一对翡翠手镯，不顾叶茜的一再推脱，硬是塞给她。亲友纷纷羡慕这一对新人年纪轻轻的就在城里买了大房子，叶茜有意避开他们，到外面去打着电话。 在父亲的调停下，爷爷和表哥都做出了让步，决定在老屋里办一场简单的家庭婚礼，但爷爷坚持要在婚礼上演一出当地古老的昆曲十番。 紧张的婚礼筹备开始了，爷爷忙着开始在村里到处寻找会演奏的老艺人，听说叶茜是音乐学院毕业的，会吹笛子，硬是让她参加演奏十番，叶茜说自己很久没吹了，怕吹不好，不想参加。 婚礼就要开始了，家里却闹翻了天。因为人手不够，爷爷的十番排练很不顺利，急得犯了哮喘病。林涛劝叶茜参加爷爷的排练，遭到叶茜拒绝，两人大吵一架。刚刚离婚的姐姐触景生情，酒醉哭闹，遭到父亲呵斥。表哥整日打麻将，不去接回分居已久的妻子，也不帮助家里筹办婚礼，大伯怒不可遏，当场掀翻麻将桌。晚上，母亲一个人边往老屋的窗户上贴红喜字边偷偷抹着眼泪。 婚礼开始了，所有矛盾也随着婚礼仪式的高潮而集中爆发出来。姐姐与在背后说她闲话的远房亲戚大吵后，赌气喝下半瓶白酒。表哥更离谱，宴席中竟然有妓女赶来当众向他追讨情债。大伯气得差点晕倒，抽出皮带到处追打着表哥。 爷爷的压轴戏，昆曲十番《牡丹亭》也因为人手不够和准备不足而演奏的磕磕绊绊，随着爷爷怀里三弦琴的突然绷弦，演奏不得不凄然收场。 表哥借着酒劲冲到前面，开大音响，大声吼着流行歌曲，一帮年轻人随着音乐的节奏疯狂地扭动着身子跳起舞来。爷爷气得呼呼直喘，大伯操起一把琵琶追打着，将他们赶出去。 混乱后，亲友们纷纷黯然离去，老屋里恢复了宁静，爷爷用颤抖的手指将琴弦重新弄好，静静地坐在屋檐下，对着满地的狼藉，淡然地演奏起来。已经离去的老艺人们听见琴声，纷纷掉头回来 ，各自操起乐器，重新演奏起来，听着凄婉动听的旋律 ，叶茜忍不住拿起笛子，随老人们一同演奏起来。林涛在母亲的鼓励下，也抱起一面扁鼓，兴奋地敲打着，充满感激的眼神不时望向叶茜，叶茜眼里则流露出凄婉的神色，有意回避着他的目光。 全家人在乐曲的感染下，纷纷拿起乐器，加入到演奏中。表哥等年轻人，也纷纷抓起身边的锅碗瓢盆跟着敲打起来。爷爷和老艺人们兴奋地涨红了脸，曲风一转，欢快地演奏起《闹花台》来。母亲见卖力地吹着唢呐的父亲眼中布满浑浊暗淡的神情，她隐隐觉出不详的预兆。 婚礼结束了，临走时，父亲跟林涛说，乡里的纺织厂赶上用工荒，到处招不到人，现在他们那的条件好，离家还近，如果城里不好过就回来，林涛默默点头。一家人送一对新人缓缓登上渡轮。 一路上，林涛和叶茜沉默不语。上岸后，两人大吵一顿，各自向不同方向走去。 在后面乘表哥的小渔船追赶着给叶茜送她落下的手镯的母亲，暗中听到他们的争吵，得知其实他们在城里根本没有房子，一直住在租来的公寓里，他们也没有可观的收入和体面的工作，叶茜由于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而与林涛分手了，她下个月就要与物质条件优越的新男友订婚了，虽然她爱的是林涛，但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这次与林涛回来是他们在分手时就商量好的，她答应最后帮林涛一次，和他一起演好这场戏。 母亲得知真相后，晕倒在地上，表哥将她扶起来。母亲流着泪在草丛里找到那张被撕成两半的假结婚证，默默揣进怀里。 回到家后，母亲抽泣着将那张结婚证重新拼贴在一起。父亲则道出自己其实早就知道真相了，他在婚礼前一晚，暗中听到酒醉的林涛和表哥的谈话，但他为了让爷爷高兴，为了全家人的面子，他不得不跟着把这场戏演完。 在窗外经过的爷爷默默走回房间，抱起那张琴，奏出哀婉的曲调，一双浑浊的眼睛直直盯着墙上一对新人那张大大的结婚照…… （完） 团队：大连醒来文化 手机：15898113863 办公：0411-3971259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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